莲池书院
响琴与听琴楼是一组以声景为主题的古园林建筑小品,位于古莲花池西北角入水口处。它分别由响琴榭、响琴涧、响琴桥和听琴楼组成。响琴榭的顶部宛若扬琴之形,三面围以低平栏杆,满城的一亩泉水和鸡居泉水奏出高山流水之曲。登听琴楼俯视响琴,聆听那清越激扬的弦音,富有诗情画意,游者至此,领略其妙,无不击掌叫绝。
响琴榭的柱联为“两忘琴意与己意,四顾山光接水光。”这是一副表达寄情山水、物我两忘审美感受的佳联。“琴意”,指琴声寄托的情意。“己意”,包括自己的思想、感情和感觉己身存在的意念等。“山光”“水光”,泛指山水风景,犹言“山光水色”。物我两忘、人景相融,是游览审美的最高境界。南朝江淹在《杂体诗·效张绰〈述怀〉》中写道:“物我俱忘怀,可以狎鸥鸟。”这是说,人们把外物与己身统统忘记之后,就可以同鸥鸟一起游戏。古人认为,鸥鸟只同没有机心俗念的人亲近。唐代李白的《独坐敬亭山》诗,写诗人以敬亭山为友,人看山,山看人,二者相亲合一,以至于“相看两不厌”,创造了物我相亲、物我合一的美妙意境。唐代柳宗元在《始得西山宴游记》中写了这样的体会:过去游遍永州山水,搜幽索怪,却没有领会山水真正美妙动人之所在;游了西山,“悠悠乎浩气(指天地间的元气)俱,而莫得其涯;洋洋乎与造物者游,而不知其所穷(尽头)”,只有在这个时候,“心凝形释(心平静得如同凝结,身体如同消失),与万化冥合(同天地万物融合在一起),然后知吾向(从前)之未始游”。这是说,超乎物外,把自己同大自然融合为一体,只有达到这样的审美境界,才算真正领会山水风光的美妙。响琴榭对联,正是试图表达这种境界。进入最高的审美境界是一种渐进过程,“两忘”而“四顾”,“四顾”而“两忘”,交织深化,最后便升华至最高境界。此联为行书,笔致端庄而流丽。撰书者陈希祖(1765~1820年),字敦一,号玉方。江西新城(今黎川县)人。乾隆进士,官至浙江道监察御史。诗古文辞与一切星命杂学,无不用心,而书名独盛,时人多方求得片纸只字以为荣。清代齐学裘《见闻随笔》说:“陈希祖书法“远宗右军(王羲之)、鲁公(颜真卿),近法董思白(其昌),得晋人空圆之妙。国朝书家自张得天司寇(张照)、刘石庵相国(刘墉)而外,无有伦比。”
响琴涧为响琴榭建筑下面的流水渠,蜿蜒曲折,渠壁陡峭,水流淙淙。
响琴桥横跨于响琴涧上,是一座小型的石拱桥,方观承《莲池行宫十二景图·鹤柴》的图解中说:“北度小石桥,滮流注之,音若琴筑,题其柱曰‘洒然’。”也就是说,此桥原名“洒然桥”,取意于此处水声如琴筑,能令人神情清爽。后人将它改称“响琴”,更富诗意。
听琴楼在响琴榭北侧,高二层,南临莲池进水渠。昔日在二楼的廊上俯听,进水渠淙淙的流水声宛若琴筑之音,悠扬悦耳,故名“听琴楼”。昔有听琴台。清代郭云丰于光绪五年(1879年)写的《莲池台榭记》说:“从假山隙径出,过洒然亭,至响琴榭。此为鸡水入池处,泉声泠泠,尘俗可涤。有台,拾级陟其巅,望郎山诸峰,时隐现于烟树迷离中。”
听琴楼有一副楹联:“千里暮山重叠翠;一溪寒水浅深高。”联句出自唐代杜牧的七律《湖南正初招李郢秀才》的颔联,对句末三字原诗为“深浅清”。用于此亦十分贴切。上联写远处的山,西望太行山,它绵长而重叠,在夕阳照射下,苍翠之色明亮可见。下联写近处的水,它清澈而冰凉,在秋风吹拂中,洁白之色深浅可分。地点有远有近,时间有季节、有时段,主体有山、有水,写刚性的苍山则突出其固化的重叠层次,写柔性的白水则突出其动态的深浅变化。此联书者为莲池书院院长张裕钊。
响琴桥东北有一亭,名叫洒然亭,四柱攒尖顶,四周虚敞。《莲池行宫十二景·鹤柴》中记载,“洒然”本是小石桥(响琴桥)的名称。此亭不知始建于何时,郭云丰光绪五年(1879年)所写的《莲池台榭记》中提到此亭。今亭为“庚子之厄”以后修复的。此处地势略高,南临深潭,西邻莲池的进水口。游人至此,有神情清爽的感觉,故将亭命名为“洒然”。亭匾是1931年河北省主席王树常所题,柱联“丹花绿树锦绣谷,清澜白石玻璃江。”上联写整座园林,因它地处省城的低处,所以称之为“谷”;既然是谷,就应状写其植被而忽略其建筑物;写植被仅以“丹花绿树”为代表,并以“锦绣”比喻,有如国画技法的写意。下联写洒然亭近处的响琴涧,它是一亩泉河入园后的首段,用“清澜白石”状写其清澈见底,又用“玻璃”作比,一处清泉活水跃然眼前。洒然亭有全园的“丹花绿树”作背景,又有“清澜白石”做伴,其令人神清气爽的韵致不言而喻了。联撰书者为清代书法家何绍基。道光二十二年(1842年)秋,他为父守丧毕,北归途经保定,应友人之邀游莲池时留下此墨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