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刻“圆寂长老绶天衣塔铭”碑

【简介】

立于东南碑群。碑高170厘米，宽78厘米，厚15.5厘米。陈昊撰文，罗 銀书篆，天衣的弟子永富于明成化二十年(1484年)四月立石。碑额篆书“天 衣绶公塔铭”。碑文记述：师名宗绶，号天衣，俗姓左，保定府易州人。自幼入寺学佛，后来随海宗师在保定永宁寺(遗址在今保定二中院内)出家。宗师南 回浙江白莲寺时，天衣至京都巨刹学习，学成后在杭州昭庆寺受“具足戒”,遍 游大寺庙。宗师升任朝廷的僧官后，天衣回永宁寺继承衣钵。宗师后来辞职回 白莲寺，数年后圆寂，天衣派徒取回宗师的舍利子，在保定城南的马车村(今 西马池)建骨塔安葬。天衣年老退位后，每日焚香阅经，历五年读完大藏经， 弟子永富一直侍奉着他。天衣受戒后七十八年，忽患重病，于成化十九年三月 十五日圆寂，葬于塔院。弟子永富买了碑石，为他立塔铭。

【录文】

圓寂長老綬天衣塔銘

大寧都司纂修《實錄》,儒士，九十有七布衣，雲間陳昊撰文。

吏部聽選太學，歲貢出身，保定左衛博陵郡人羅銀書、篆。

師諱宗綬，號天衣，俗姓左，父名端，母曹氏，世為直隸保定府易州城東人。自幼父母見其舉止不凡，有善根器，命其學佛於州中開元寺，持頭陀行^①。已而，訪知敕賜永寧寺海宗師道風之香，來其會中^②。正值興建大佛寶殿，作務勞勤。洪熙初，蒙欽給度牒，方袍圓頂，脫白為僧^③。既而宗師南回浙之長興白蓮修造，天衣亦上京都巨刹學瑜伽教若本部真言，曉暢精熟，居閣黎之上首^④。翻思參方禮祖，南往杭州昭慶寺，登壇受具足戒，遍游諸大叢林，開心明目，越二載回^③。正統間，宗師奉欽依，為馬安山戒壇之□，繼升僧錄，左善世，天衣掌其衣缽，貲帛分明^⑥。天順初，宗師辭職，複還浙江白蓮，天衣□□□□^⑦。三代住持，整飭常住，無不經心^⑧。歲壬午，宗師示寂，徒孫□□等取其舍利堅固而回，乃建骨塔于城南馬車^⑨。周圍垣墉，塔院栽培松柏，所□□全。其時，已年老退席，每日焚香，披閱大藏尊經，五年始滿^⑩。其徒永富以四事侍需不缺。天衣忽患沉屙，僅將半載，語言不喋，若維摩然^⑪。法臘七十有八，于成化壬寅三月十五日，俄然而逝^⑫。尋具幡幢之類，津送於塔院之中，如西天竺國而入戶陀林^⑬。已，永富鬻石，請予為銘，以昭其師之行業^⑭。嗚呼!師之所存，道之所存，人事向慕，日用自然，由是永富奉事不難；師之所亡，道之亦亡，人事寂寮，扶持者鮮，是以永富建塔勒銘實為難矣^⑮!視彼惟圖其師之傳授衣缾(缽)為念，豈有克盡其師之孝道哉?銘曰：□祖至七，衣則不傳；惟傳心印，已千百年^⑯。居弟子者，永富有焉。勒銘悼師，白石可鐫。

成化二十年歲甲辰夏四月上旬吉日，徒弟永富立石，鎮陽畢景昌鐫。

【注释】

①有善根器：有为善的根性。持头陀行：修头陀僧的道行。“头陀”,特指行脚乞食的僧 人，他们应遵守住空闲处、常乞食、着百衲衣等十二项苦行。

②已而：不久，旋即。

③洪熙：明仁宗年号，仅元年，即公元1425年。度牒：官府发给的出家凭证。白：佛教指俗家人，即“白徒”(因僧衣为黑色，故称)。

④瑜伽教：即瑜珈宗，又称法相宗或唯识宗，由唐玄奘传入。其理论是在否定客观世界的同时，又肯定思维意识的事实存在，即所谓“外无内有，事皆唯识”。阔(shé)黎：泛指僧侣。

⑤翻思：反复思考。参方：指参禅，如游访问禅、参究禅理、打坐禅思等。礼祖：指参拜祖庭。具足戒：僧尼所受戒律圆满充足之戒。汉僧为250条，汉尼为348条。丛林：泛称寺院。

⑥正统：明英宗年号，公元1436～1449年。钦依：皇帝依准。僧录：僧官名。掌寺院、僧尼事务。左善世：佐助行善于世。掌其衣钵：谓继承衣钵。赀帛：货物布帛。“赀”,通“资”。

⑦天顺：明英宗复辟后的年号，公元1457～1464年。

⑧住持：佛教主管僧的职称，起于禅宗，也叫方丈。常住：僧道称寺舍、田地、什物等 常住物。

⑨岁壬午：天顺六年(1462年)。示寂：佛教称高僧身死。言其寂灭乃是一种示现，并非真灭。舍利坚固：舍利和坚固都泛指佛教徒火化后的遗骸。马车：即保定市西马池村。

⑩退席：佛教祖师、首座等退位。大藏：汉文佛教经典的总称。分经、律、论三藏，包 括天竺和中国的佛教著述在内。尊经：对佛经、道经的敬称。

⑪沉疴：重病。仅将：将近。语言不喋：谓不多说话。若维摩然：像维摩吉一样。维摩 古是天竺大乘佛教的居士，与释迦牟尼同时，精通教义，曾称病不去听释迦佛说法。

⑫法腊：比丘受戒的年数。比丘自出家始，每年夏季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安居坐 禅，称为夏腊。成化壬寅：成化十八年(1482年)。俄然而逝：突然地死去。

⑬寻具幡幢之类：不久就准备好幢幡这类物品。幢幡是佛教所用旌旗。津送：护送。如：往，到。入户陀林：进入竹林精舍之门。“陀林”,指迦兰陀竹林。古印度王舍城人迦兰陀归佛后，即以此竹园奉佛立精舍，为如来说法的场所。

⑭已：完毕。鬻：买。昭：显扬。行业：佛教指恪守戒律的操行。

⑮“师之所存，道之所存”数句：谓师父在世时，其道法犹存，在人际关系中尚受人仰慕，日常饮食当然不缺，因此永富侍奉他并非难事；师父去世了，其道法亦不存在了，人事关系随之冷漠，愿意扶助的人少了，因此永富建塔勒铭就实在是难得很了。

⑩衣：指衣钵。中国禅宗初祖至五祖，师传徒道法以付衣钵(袈裟和饭盂)为信。心印：佛教禅宗谓不用语言文字，而直接以心相印证，以期顿悟。

河北大学文学院、莲池书院 莲池石刻研究团队考据整理

（王亚彬、 郭彤旭、朱海勇、张坤雨）